文 | 小野(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好好虚度时光(ID:hhxdsg))
有多少人记得?
她叫夏忆,24岁,是荔枝FM播客栏目《好好虚度时光》的主播,微信号“听故事”里的所有声音,都出自这个南方姑娘。
16岁时的梦想,夏忆是这样列的:
做电台主播,写作出书做专栏作者,独自去远方旅行,做志愿者,支教,学会弹钢琴,爱每一个人。
写下这些梦想的少女,有一个常出现在新闻里的身份标签,“留守儿童”。
父母在城市打工,夏忆7岁前跟着外婆在偏僻的大山里生活。8岁到11岁,又和弟弟跟着七十多岁的奶奶在农村生活。
“儿时在外婆家的山谷里,我常常跟着小姨去山坳里放牛,田间的沟渠抓鱼,山上采野果,夏天的夜里便和大人们在庭院乘凉数星星,微小的我躺在自然的怀抱里,轻轻酣睡,没有满眼的高楼大厦,没有喧嚣的车水马龙,没有复杂的人事关系,而身边的那些乡下人,也总是朴素而善良的。”
“十一二岁时,我意识到,未来我不想像村子里的女孩一样,十七八岁结婚生子,这样活着。”
后来夏忆成了村子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女孩,远离了故乡,也告别了她不想要的那种太多无奈的人生。
后来她在日记里写道:
“对于生命,我能奢望些什么?”
“作为一个女孩,读那么多书没用还浪费钱,读到初中毕业就大致可以去工作了,等到了差不多的生育年纪就该找个人结婚生子,全心照顾家庭。这是我们乡下村子里的一种集体文化。”
“一个人的一生,总夹在社会大机器里小心翼翼地过着,些许人做了时代的英雄,而大部分,不过是在尘世演了一个无名角色。”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尽力跳出狭隘文化下的命运,追逐我作为一个人想要的一生,诚如王小波所言:我会一直战斗到死。”
从大学到现在,夏忆写了20多万字的日记,“基本上生命里遇到的一切美好我都在记录着。”
五年前,夏忆在网上发表了第一期网络电台节目,后来开始自己写故事,在不同的平台上发布节目,有了个人电台主页《旅行日记》。
2011年至今,一百多期节目,所有文章原创,每一期一个人完成。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多少人收听,夏忆用罗曼罗兰的话安慰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为你哭泣,就值得我为生命受苦。
做独立电台之外,夏忆出于兴趣所做的无用之事还包括:
2012年去做印度儿童性虐待志愿者,2013年鮀城宁养临终关怀志愿者,2014年在云南搭车旅行,去台湾环岛,在厦门沙发客咖啡馆打工旅行——
父母在深圳的小手袋厂做工,家用处处拮据,为了支持精神上的奢侈,夏忆兼职做几份工,“生活忙碌紧凑,却一切都出于喜欢。”
2015年大学毕业,和朋友借了500元火车票钱,还有父亲给的三百元,离开南方,开始了和大学同学同租一间房的北漂生活。
“那样的义无反顾,好像要定居在北方一样。”父母问她为什么要去北京,她说想去看雪,在北方度过冬天。
父母觉得滑稽可笑,担心地唠叨:“想见个面都很难,你就像被卖了一样。”
夏忆说,如果不出去试试想要的生活方式,又怎么能不留遗憾地在原地安住。
就像泰戈尔说的,“人要在外面四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我的眼睛向空旷处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说:你原来住在这里。”
第一份工资,被她拆成三份,一份房租,一份伙食费,一份存起来留给家里装修。
2015年的夏忆日记里有一份大事记,其中有:
“10月,积攒2万元给家里装修,今年开始我们家有一个安定的住处了。11月看到了北京的两场雪,实现在北方度过冬天的愿望。12月上化妆课程,开始学习化妆,科学护肤。”
一个生活里充满现实的苟且,却始终怀抱诗和远方的女孩。
在北京合租的小房间,被夏忆收拾得温暖,“我第一次有了属于我的屋子,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想着办法寄住在他人的家里。”
她曾在上海借住在两个陌生男生的屋子里,一整月说的话没超过半小时;也曾在春天的北京住过一位陌生女人的沙发,初到她家的晚上,因为晚到了,女人便生气地嚷嚷: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就不收留你了!
生活待她并不温柔,夏忆却记着16岁梦想清单上的最后一行:要去爱每一个人。
所以,她做临终关怀志愿者,在一个六十多岁女人生命的最后几天,为她擦洗身体,听她站在人生尽头时的呻吟;看到过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为儿子得癌症而流露出的隐忍的痛苦;她曾在一个三十八岁母亲的最后生命里陪她一起跳舞欢歌。
三年临终关怀志愿者的经历,让夏忆深刻地感知生命的短暂和不可预知。
“能够全然地活在当下,保持初心,做喜欢的事情,便是我想要的一生。”
电台是她想要做一生的一件事。在做了五年、一百多期、没有任何收入的网络电台之后,她收到了荔枝独家签约主播的邀请,来做一档叫做《好好虚度时光》的电台节目。
距离当年那个乡下女孩心里冒出要当电台主播的念头,时隔十年。这一天到来时,夏忆的心里无风无浪。
“这两天节目在热榜排名第一,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所谓排名常是表象,唯有深入进去,你才探知真正喜悦从不来自于此。人生大抵也不过如此。只愿沉浮的世间有更多这样活得美好的人。”
实在欣赏这样的姑娘,不活在别人的标准和期待里,内心的丰满已足够她独自享用。
四年前依然在外打工的父母,第一次在网上收听她的节目,父亲说:“没想到你的声音这么好听”。
“每次过年回家,父亲总是要我把过去一年的所有节目下载到他的手机里。”
父亲比任何人都记得夏忆在节目里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总会突然蹦出几句我在节目里说过的话,有些我自己都忘了。”
如今24岁的夏忆,生活是她喜欢的样子:
每天写稿做节目,去小树林湖边散步,读书,听电台,听民谣老歌,用文字相机记录生活美好,周二晚上跳现代舞,周五晚上看电影。周末做饭看艺术展,给听友回信,来一场城市小旅行。
她说,每个人都只是这世上的一个小小个体,我希望活着的时候,此时此刻此地,我能够尽可能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离开北京前,夏忆打包了好几袋衣物送给小卖部的初一女孩,只给自己留下够穿的一些。她说,“也许成长就是这样,逐渐了然生命重要的事物,便不再为虚华之物停留。”
“生活是什么?过去我以为只要一个人还呼吸着,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在生活。辗转至今,我有了不一样的答案。
活着只代表这个人生理上正常,而生活代表他找到了自我,并过着所期待的生活。一个人不能仅仅追求活着,还要追求生活。”
这一生
一定要试着了解
为了自己喜欢的事
为了那个喜欢的自己
努力一次
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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