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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污,不可交!

生活 湖雨 800浏览 0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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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准备开车了,坐好没?

当一言不合就飙车的无良司机越来越多,真正的绅士风度几乎快要没落了。不过,这又有什么所谓呢?一个词会诞生,自然也会死亡。

港真,我对中文网络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起一次的词汇诠释运动已经有点疲倦了。围绕着一个新词汇,各色人等展开激烈的厮杀,有些人想要消灭这个词汇,有些人想要保卫这个词汇,而有些人只是想使用这个词汇。

相信大家都记得,上一次的运动是有文化人士和网络草根因为“屌丝”一个词吵了一架,有人想用这个含义粗俗的词来形容自己,有人却想禁止他们用这个词来“自轻自贱”,最后闹到了社会公正和弱势群体的层面上,场面颇为魔幻。最后谁赢了呢?没有任何人赢,你甚至可以立法禁止这个词的使用,但最终这个词的渐渐消失只是因为使用者用腻了。

就像埃科描述的那样,意义有限而诠释无限,词语的魔力就在这里
可惜埃科死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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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本书中对杜牧《赤壁》诗的白话译文。

污是一种极其考验脑洞的创意工作

污,形容词,形容某事或某人容易引发不纯洁而有趣的联想。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这就是污的联想力。

其实污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之前也流行过一个词叫作“邪恶”,差不多的意思:“你怎么这么邪恶?”——无非就是怪你乱想。“污”,显然比“邪恶”简洁明快得多,而且据说带着日式的文化遗留,所以它迅速就替代了“邪恶”这个词。

在网络世界和二次元领域的日常使用中,“污”又变成了一种戏谑,而不是一本正经的负面评价。你说一个人色情、猥琐、低俗,可能就会打起来,但你说一个人污,可能他就会笑纳

“污”,就像是语言世界的下水道,是人类交际的润滑剂,没有了它,语言世界就会发生堵塞。

你可以这么理解,二次元是三次元的平面镜像,这个世界里也有三次元的一切,当然包括不太纯洁的东西(比如五十只马),但二次元的处理方式是将其减害化,首先在词语上进行软化,在用法上偏向戏谑,从而建立起一套二次元的黑话体系和审美标准。这和亚文化的生态是一致的,所有亚文化群体都倾向于建立黑话和符号体系,在这种仪式感中培育群体认同和保护自己。“飞行员”和“pot”的关系,就如同“老司机”和“车牌”的关系,你来了,你说了,你存在。

污是一种极其考验脑洞的创意工作,将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突破逻辑联系在一起,只不过命运把指针指向了不纯洁

被联系的原始对象往往是正经的、圣洁的,而导向的结果却是荒谬的、色情的。看到这里有没有觉得熟悉?是不是在哪篇艺术评论里看到过?是的,所有高尚的人都会穿着晚礼服去杰夫·昆斯回顾展排队入场,在《天堂制造》面前留下感动的泪水,然后回家上网又去骂污文化。有些人类就是这么有趣,他们如同眼睛长在头部两边的兔子,呆呆地望着前方,你以为他们在看着前方,其实他们是在盯着自己眼前的那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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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约奥运时,跳水比赛后台的画风被认为很“污”。

亚文化流行词就像一个风口

当然,如今一言不合就飙车的无良司机越来越多,真正的绅士风度几乎快要没落了。然后,这又有什么所谓呢?一个词会诞生,自然也会死亡。
我个人的习惯是,不使用过于粗糙的词,但也不妨碍别人使用,更不愿意以道德评判词汇。因为词汇就像人,无论面目如何不堪,它都会自然生长,自然消亡

对于很多心急如焚觉得世界因为一个词就会坏掉了的人,我只想说:别急,相信词语的自我净化能力。

粗话、脏话,恐怕是人类最好的发明之一,不是有研究说骂脏话可以减轻痛楚嘛(亲测有效)。而脏话形态的流行词也有自我净化的能力。

前段时间流行“撕逼”这个词,太俗了,现在大家都直接用“撕”。

“绿茶婊”,太俗了,后来就直接称呼“绿茶”了。

“靠”,难道最初不是一个动词的变音吗?现在好像也洗白,靠不再脏了。

“卧槽”,同上。

“草泥马”,原词更脏,现在居然成吉祥物了。

 

飙车过了头,也要小心被扣分。

脏话,天生带有一种生动的表现力,在传播开之后就会自然地进化,要么同音替代,要么省略,渐渐地变为正常的词。没有“绿茶婊”的广泛使用,又怎么会有“绿茶”的心领神会。

如果由于组词规则等原因而无法进化,那么脏话流行词就会逐渐消失。毕竟使用流行词是附带着自我的社会评价的,就算有人为了彰显一时的个性,也不会一辈子带着这样的标签。

毫不客气地讲,几乎所有的流行语都来自亚文化人群。这也是为什么每年春晚都是网络流行语大集合的原因。

文学作品配CP,电影宣传要卖腐,女明星百合赛高,男演员攻受兼备。亚文化流行词就像风口,每头猪都想站过去飞一会。

色情和猥琐不是“污”。

污的真正趣味是从正常对象到不良对象的联想

那“污”的使用场景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黄霑等几位老人家也拉到污文化的概念里来,他们自己已经用了一个很好的词形容自己了:“不文”。这是一个非常古典、精致的评价,是中式传统文人的“嗜痂之癖”(非贬义),是李渔或者兰陵笑笑生式的别趣。

如果说,色情(同样也是非贬义)就是污,性文化就是污文化,这显然是对世界多元化的想象贫瘠。

如此一来,荒木经惟、森山大道、青山裕企都是污,丁度·巴拉斯、大岛渚、寺山修司、保罗·范霍文也是污。酒桌讲黄色笑话是污,聊天软件日常约炮是污,极品男对相亲对象出言不逊也是污。所有的韩国女团都是污。

那“污”这个词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黄段子的无聊世界》主角华城绫女,表面正派,暗里是污力十足的反对派。

推荐一部日本漫画《没有黄段子的无聊世界》,可以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污文化的构成。《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颁布之后,日本失去了一切与“性”相关的词语文句,而高中生奥间狸吉进入风纪优良名校就读,却被迫加入了学校里隐藏的黄段子恐怖组织SOX。该组织以街头露出、传播黄图片、黄段子和本子为恐怖袭击手段,而头目华城绫女在变身状态下满嘴黄段子、头戴内裤、披风下全裸,平时却是一本正经的大和抚子形象

在这种语境下,女权主义、被规训者等弱势群体以荒诞的耍无赖方式,对集权进行蔑视和解构。这是污文化最重要的使用主体。如果你就是主流人群,你讲黄段子,我们只好赔笑,这算什么污呢?
污,是一次充满想象的历程。

前面说过,污的真正趣味是从正常对象到不良对象的联想,而这个联想则是最后的惊险一跃。

理解不了?好吧,最后一个标准: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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